河东学案上·文清薛敬轩先生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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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

  前言

  河东之学,悃愊无华,恪守宋人矩矱,故数传之后,其议论设施,不问而可知其出於河东也。若阳明门下亲炙弟子,已往往背其师说,亦以其言之过高也。然河东有未见性之讥,所谓“此心始觉性天通”者,定非欺人语,可见无事乎张皇耳。

  文清薛敬轩先生瑄

  薛瑄字德温,号敬轩,山西河津人。母梦紫衣人入谒而生,肤理如水晶,五脏皆见,家人怪之。祖闻其啼声,曰:“非常儿也。”自幼书史过目成诵。父贞为荥阳教谕,闻魏、范二先生深於理学,(魏纯,字希文,山东高密人。范,俟考)俾先生与之游处。讲习濂、洛诸书,叹曰:“此问学正路也。”因尽弃其旧学父移教鄢陵,先生补鄢陵诸生,中河南永乐庚子乡试第一。明年登进士第。宣德初授监察御史。三杨欲识其面,令人要之,先生辞曰:“职司弹事,岂敢私谒公卿?”三杨嗟叹焉。差监湖广银场,手录《性理大全》,通宵不寐,遇有所得,即便劄记。正统改元,出为山东提学佥事,先力行而后文艺,人称为“薛夫子。”时中官王振用事,问三杨:“吾乡谁可大用者?”皆以先生对。召为大理寺少卿。三杨欲先生诣振,谢不可。又令李文达传语,先生曰:“德远亦为是言乎?拜爵公朝,谢恩私室,某所不能为也。”已遇振於东阁,百官皆跪,先生长揖不拜,振大恨之。会有狱夫病死,妾欲出嫁,妻弗听,妾遂谓夫之死,妻有力焉。先生发其诬。都御史王文承振意,劾为故出。先生廷折文,文言囚不服讯;系狱论死,先生读《易》不辍。覆奏将决,振有老仆者,山西人也,泣於灶下,振怪问之,曰:“闻薛夫子将刑,故泣耳。”振问:“若何以知有薛夫子?”曰:“乡人也。”具言其平生状。振惘然,立传旨戍边,寻放还家。景泰初,起南京大理寺卿。苏、松饥民贷粟不得,火有粟者之庐。王文坐以谋叛,先生抗疏辩之。文谓人曰:“此老崛强犹昔。”中官金英奉使,道出南京,公卿饯於江上,先生独不往。英至京言於众曰:“南京好官惟薛卿耳。”壬申秋,以原官召入。英庙复辟,迁礼部右侍郎,兼翰林学士,入内阁。于忠肃、王宫保就刑,先生谓同列曰:“此事人所共知,各有子孙。”石亨奋然曰:“事已定,不必多言。”上召阁臣入议,先生言:“陛下复登宝位,天也。今三阳发生,不可用重刑。”同列皆无言,诏减一等。先生退而叹曰:“杀人以为功,仁者不为也。”一日,召对便殿,上衣冠未肃,先生凝立不入,上知之,即改衣冠,先生乃入。上恶石亨专,徐天全、李文达、许道中退朝,谓耿都御史,令御史劾之。先生谓诸公曰:“《易》戒不密,《春秋》讥漏言,祸从此始矣。”未几诸公皆下诏狱。上以先生学行老成,甚重之。一日,奏对误称学生,眷注遂衰。先生亦知曹、石用事,非行道之时,遂乞致仕。临行,岳季方请教,先生曰:“英气太露,最害事。”后季方败,忆先生之言,曰:“正乃先生之罪人也。”居家八年,从学者甚众。天顺八年甲申六月十五日卒,年七十有六。留诗有“七十六年无一事,此心始觉性天通。”

  先生以复性为宗,濂、洛为鹄,所著《读书录》大概为《太极图说》、《西铭》《正蒙》之义疏,然多重複杂出,未经删削,盖惟体验身心,非欲成书也。其谓“理气无先后,无无气之理,亦无无理之气”,不可易矣。又言:“气有聚散,理无聚散。以日光飞鸟喻之,理如日光,气如飞鸟,理乘气机而动,如日光载鸟背而飞,鸟飞而日光虽不离其背,实未尝与之俱往。而有间断之处,亦犹气动,而理虽未尝与之暂离,实未尝与之俱尽而有灭息之时。”羲窃谓,理为气之理,无气则无理,若无飞鸟而有日光,亦可无日光而有飞鸟,不可为喻。盖以大德敦化者言之,气无穷尽,理无穷尽,不特理无聚散,气亦无聚散也。以小德川流者言之,日新不已,不以已往之气为方来之气,亦不以已往之理为方来之理,不特气有聚散,理亦有聚散也。先生谓:“水清则见毫毛,心清则见天理。喻理如物,心如镜,镜明则物无遁形,心明则理无蔽迹。”羲窃谓,仁人心也,心之所以不得为理者,由於昏也。若反其清明之体,即是理矣。心清而见,则犹二之也。此是先生所言本领,安得起而质之乎?

  崔后渠言:“先生之佐大理,王振引之也,当时若辞而不往,岂不愈於抗而得祸与?于忠肃有社稷之功,其受害也,先生固争之矣,争不得,即以此事而去,尤为光明俊伟。”正统四年,南安知府林竿言:“比者提学薛瑄以生员有疾罢斥者,追所给廪米。臣以为不幸有疾,罢之可也。至於廪给,糜费於累岁,而追索於一朝,固已难矣。父兄不能保子弟之无疾,今惩偿纳之苦,孰肯令其就学!”上是之。先生出处大节,岂后学所敢轻议,而尽美不能尽善,所云连得间矣。成化初,谥文清。隆庆五年,诏从祀孔庙,称先儒薛子。

  读书录

  统体一太极,即万殊之一本;各具一太极,即一本之万殊。统体者,即大德之敦化;各具者,即小德之川流。

  人心有一息之怠,便与天地不相似。

  为学之要,莫切於动静,动静合宜者,便是天理,不合宜者,便是人欲。

  人心一息之顷,不在天理便在人欲,未有不在天理人欲,而中立者也。

  《易传》曰:“易,变易也,变易以从道也。”如人之一动一静,皆变易也,而动静之合乎理者,即道也。

  少欲觉身轻。

  心中无一物,其大浩然无涯。

  先儒曰:“在物为理,处物为义。”如君之仁、臣之敬、父之慈、子之孝之类,皆在物之理也。於此处各得其宜,乃处物之义也。

  每日所行之事,必体认某事为仁,某事为义,某事为礼,某事为智,庶几久则见道分明。

  为政以法律为师,亦名言也,即知律己,又可治人。

  二十年治一怒字,尚未消磨得尽,以是知克己最难。

  性非特具於心者为是,凡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之理皆是也。非特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之理为是,凡天地万物之理皆是也。故曰:“天下无性外之物,而性无不在。”

  凡圣贤之书所载者,皆道理之名也,至於天地万物所具者,皆道理之实也。书之所谓某道某理,犹人之某名某姓也,有是人之姓名,则必实有是人,有是道理之名,则必有是道理之实。学者当会於言意之表。

  湖南靖州读《论语》,坐久假寐,既觉,神气清甚,心体浩然,若天地之广大。盖欲少则气定,心清理明,其妙难以语人。

  无形而有理,所谓“无极而太极”,有理而无形,所谓“太极本无极。”形虽无而理则有,理虽有而形则无,此纯以理言,故曰“有无为一”。老氏谓“无能生有”,则无以理言,有以气言,以无形之理生有形之气,截有无为两段,故曰“有无为二”。

  天下无性外之物,而性无不在。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皆物也,而其人伦之理即性也。佛氏之学曰“明心见性”者,彼即举人伦而外之矣,安在其能明心见性乎?若果明心见性,则必知天下无性外之物,而性无不在,必不举人伦而外之也。今既如此,则偏於空寂,而不能真知心性体用之全,审矣。

  尽心工夫,全在知性知天上。盖性即理,而天即理之所从出。人能知性知天,则天下之理无不明,而此心之理无不贯;苟不知性知天,则一理不通,而心即有碍,又何以极其广大无穷之量乎?是以知尽心工夫,全在知性知天上。

  博文是明此理,约礼是行此礼。

  无欲非道,入道自无欲始。

  举目而物存,物存而道在,所谓形而下、形而上是也。

  诚不能动人,当责诸己,己不能感人,皆诚之未至。

  太极一圈,中虚无物,盖有此理而实无此形也。

  常沉静,则含蓄义理,而应事有力。

  少言沉默最妙。

  厚重、静定、宽缓,进德之基。

  无欲则所行自简。

  敬则中虚无物。

  处人之难处者,正不必厉声色,与之辩是非,较短长。

  才舒放,即当收敛,才言语,便思简默。

  事已往,不追最妙。

  人能於言动、事为之间,不敢轻忽,而事事处置合宜,则告然之气自生矣。

  费是隐之流行处,隐是费之存主处,体用一源,显微无间。如阴阳五行流行发生万物,费也;而其所以化生之机,不可见者,隐也。

  矫轻警惰,只当於心志言动上用力。

  须是尽去旧习,从新做起。张子曰:“濯去旧见,以来新意。”余在辰州府,五更,忽念己德所以不大进者,正为旧习缠绕,未能掉脱,故为善而善未纯,去恶而恶未尽。自今当一刮旧习,一言一行求合於道,否则匪人矣。

  若胸中无物,殊觉宽平快乐。

  心虚有内外合一之气象。

  俯仰天地无穷,知斯道之大,觉四海之小矣。

  工夫切要,在夙夜、饮食、男女、衣服、动静、语默、应事、接物之间,於此事事皆合天则,则道不外是矣。

  凡大小有形之物,皆自理气至微至妙中生出来,以至於成形而着。张子曰:“其来也几微易简,其至也广大坚固。”

  一念之差,心即放,才觉其差,而心即正。

  水清则见毫毛,心清则见天理。

  心清即是天理,云见则犹二之也。故阳明先生曰:“心即理也。”

  人性分而言之有五,合而言之则一。一不可见,而五则因发见者,可默识也。

  须知己与物,皆从阴阳造化中来,则知天地万物为一体矣。

  夫子所谓一,即统体之太极也,夫子所谓贯,即各具之太极也。主一则气象清明,二三则昏昧矣。

  将圣贤言语作一场话说,学之者通患。

  志动气,多为理,气动志,多为欲。

  学至於心无一物,则有得矣。

  言不谨者,心不存也,心存则言谨矣。

  余於坐立方向、器用安顿之类,稍大有不正,即不乐,必正而后已。非作意为之,亦其性然。

  言动举止,至微至粗之事,皆当合理,一事不可苟。先儒谓一事苟,其余皆苟矣。

  观太极中无一物,则性善可知,有不善者,皆阴阳杂揉之渣滓也。

  天之气一着地之气即成形,如雪霜雨露,天气也,得地气,即成形矣。

  才敬便渣滓融化,而不胜其大;不敬则鄙吝即萌,不胜其小矣。

  知止所包者广,就身言之,如心之止德,目之止明,耳之止聪,手之止恭,足之止重之类皆是;就物言之,如子之止孝,父之止慈,君之止仁,臣之止敬,兄之止友,弟之止恭之类皆是。盖止者止於事物当然之则,则即至善之所在,知止则静安虑得相次而见矣,不能知止。则耳目无所加,手足无所措,犹迷方之人,摇摇而莫知所之也。知止,则动静各当乎理。

  大事谨而小事不谨,则天理即有欠缺间断。

  程子“性即理也”之一言,足以定千古论性之疑。

  人恻然慈良之心,即天地蔼然生物之心。

  觉人诈而不形於言,有余味。

  心一操而群邪退听,一放而群邪并兴。

  才收敛身心,便是居敬,才寻思义理,便是穷理。二者交资,而不可缺一也。

  居敬有力,则穷理愈精,穷理有得,则居敬愈固。

  初学时见居敬穷理为二事,为学之久,则见得居敬时敬以存此理,穷理时敬以察此理,虽若二事,而实则一矣。

  人不持敬,则心无顿放处。

  人不主敬,则此心一息之间,驰骛出入,莫知所止也。

  不能克己者,志不胜气也。

  读书以防检此心,犹服药以消磨此病。病虽未除,常使药力胜,则病自衰;心虽未定,常得书味深,则心自熟。久则衰者尽,而熟者化矣。

  处事了不形之於言尤妙。

  广大虚明气象,无欲则见之。

  当事务丛杂之中,吾心当自有所主,不可因彼之扰扰而迁易也。

  心细密则见道,心粗则行不着,习不察。

  学不进,率由於因循。

  事事不放过,而皆欲合理,则积久而业广矣。

  究竟无言处,方知是一源。

  不识理名难识理,须知识理本无名。

  为学时时处处是做工夫处,虽至陋至鄙处,皆当存谨畏之心而不可忽,且如就枕时,手足不敢妄动,心不敢乱想,这便是睡时做工夫,以至无时无事不然。

  工夫紧贴在身心做,不可斯须外离。

  心一放,即悠悠荡荡无所归着。

  读前句如无后句,读此书如无他书,心乃有入。

  下学学人事,上达达天理也。人事如父子、君臣、夫妇、长幼之类是也,天理在人如仁、义、礼、智之性,在天如元、亨、利、贞之命是也。只是合当如是,便是理。

  理只在气中,决不可分先后,如太极动而生阳,动前便是静,静便是气,岂可说理先而气后也。

  心一收而万理咸至,至非自外来也,盖常在是而心存,有以识其妙耳。心一放而万理咸失,失非向外驰也,盖虽在是而心亡,无以察其妙耳。

  朱子曰:“聚散者气也,若理只泊在气上,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,但人分上合当然者便是理,不可以聚散言也。”

  理既无形,安得有尽!

  有形者可以聚散言,无形者不可以聚散言。

  石壁上草木,最可见生物自虚中来,虚中则实气是也。

  一切有形之物,皆呈露出无形之理来,所谓无非至教也。

  人心皆有所安,有所不安,安者义理也,不安者人欲也。然私意胜,不能自克,则以不安者为安矣。

  心存则因器以识道。

  看来学者不止应事处有差,只小小言动之间,差者多矣。

  心无所止,则一日之间,四方上下,安往而不至哉!

  理如物,心如镜,镜明则物无遯形,心明则理无蔽迹;昏则反是。

  释子不问贤愚善恶,只顺己者便是。

  理如日光,气如飞鸟,理乘气机而动,如日光载鸟背而飞。鸟飞而日光虽不离其背,实未尝与之俱往;而有间断之处,亦犹气动而理虽未尝与之暂离,实未尝与之俱尽,而有灭息之时。气有聚散,理无聚散,於此可见。

  理如日月之光,小大之物各得其光之一分,物在则光在物,物尽则光在光。

  三代之治本诸道,汉、唐之治详於法。

  细看植物,亦似有心,但主宰乎是,使之展叶、开花、结实者,即其心也。

  略有与人计较短长意,即是渣滓销融未尽。

  人只於身内求道,殊不知身外皆道,浑合无间,初无内外也。

  不可将身外地面作虚空看,盖身外无非真实之理,与身内之理,浑合无间也。

  圣人应物,虽以此理应之,其实理只在彼物上,彼此元不移也。

  圣人治人,不是将自己道理分散与人,只是物各付物。

  只主於敬,才有卓立,不然东倒西歪,卒无可立之地。

  太极不可以动静言,然舍动静便无太极。

  此理真实无妄,如天地日月、风云雨露、草木昆虫、阴阳五行、万物万事皆有常形,定则古今而不易。若非实理为之主,则岁改而月不同矣。

  方为一事,即欲人知,浅之尤者。

  理明则心定。

  顺理都无一事。

  理明后见天地万物,截然各安其分。

  所以阴阳变易者,固理之所为,而理则一定而不易,所谓恒也。

  知言者,书无不通,理无不明之谓。

  学至於约,则有得矣。

  天下无无理之物,无无物之理。

  凡所为,当下即求合理,勿曰今日姑如此,明日改之。一事苟,其余无不苟矣。

  心有毫发所系,即不得其平。

  气无涯而形有限,故天大地小。

  心使一言不妄发,则庶乎寡过矣。

  人只为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不是,坏了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,若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、百骸做得是,便是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之性。《诗》所谓“有物有则”,《孟子》所谓“践形”者是也。

  仁是嫩物,譬如草木,嫩则生,老则枯。

  知至至之,穷理也,知终终之,尽性以至於命也。

  博文知崇也,约礼礼卑也。

  分外之事,一毫不可与。

  言要缓,行要徐,手要恭,立要端,以至作事有节,皆不暴其气之事;怒至於过,喜至於流,皆暴其气也。

  大而人伦,小而言动,皆理之当然。才有有为之心,虽所行合理,亦是人欲。

  绝谋计功之念,其心超然无系。

  立得脚定,却须宽和以处之。

  习於见闻之久,则事之虽非者,亦草觉其非矣。

  非礼勿视、听、言、动,便是克己;视、听、言、动之合礼处、便是复礼。

  知觉不可训仁,所以能知能觉者,仁也。

  教人,言理太高,使人无可依据。

  四方上下,往来古今,实理实气,无丝毫之空隙,无一息之间断”

  为学不实,无可据之地。人於实之一字,当念念不忘,随事随处省察於言动居处、应事接物之间,心使一念一事,皆出於实,斯有进德之地。

  继之者善,化育之始,流行而未已,阳也;成之者性,人物禀受,一定而不易,阴也。

  静坐中觉有杂念者,不诚之本也。惟圣人之心,自然真一虚静,无一毫之杂念。

  循理即率性也,自一身之耳、目、口、鼻、手、足、百骸各顺其则,以至人伦庶事各得其宜,皆循理也。

  顺理心安,身亦安矣。

  事来则顺应之,不可无故而先生事端。

  常存心於义理,久久渐明,存心於闲事,即於义理日昧矣。

  凡涉於有为者皆气,其无为者道体也。

  心常存,即默识道理无物不有,无时不然;心苟不存,茫然无所识,其所识者,不过万物形体而已。

  冲漠无朕,而万象昭然已具,盖才有理即有象,初非悬空之理与象,分而为二也。

  学问实自静中有得,不静则心既杂乱,何由有得!

  笃志力行而不知道,终是浅。

  涵养省察,虽是动静交致其力,然必静中涵养之功多,则动时省察之功易也。

  在一心之理,与在万事之理,本无二致,惟圣人一心之理,能通万事之理者,以其纯乎天理之公也。

  名节至大,不可妄交非类,以坏名节。

  “艮其背,不获其身,行其庭,不见其人。”只是动静各止於理,而不知有人我也。

  物格是知逐事逐物各为一理,知至是知万物万事通为一理。

  《孟子》之“知言”,即《大学》之“物格知至”也。

  《孟子》之“知性”,即《大学》之“物格尽心,即知至”也。

  道无处不在,故当无处不谨。

  天道流行,命也,命赋於人,性也,性与心俱生者也。性体无为,人心有觉,故心统性情。

  不责人,即心无凝冰焦火之累。

  天地间理无缝隙,实不可分。

  元者善之长,亨利贞皆善也;仁为善之长,礼义智皆善也。

  性命一理也,有善而无恶也明矣。

  《中庸》言明善,不言明性,善即性也。

  杂虑少则渐近道。

  心每有妄发,以经书圣贤之言制之。

  一息之运,与古今之运同;一尘之土,与天地之土同;一夫之心,与亿兆之心同。

  致知格物,於读书得之者多。

  “论性不论气不备”有二说:专论性不论气,则性亦无安泊处,此不备也;专论性不论气,则虽知性之本善,而不知气质有清浊之殊,此不备也。“论气不论性不明”亦有二说:如告子以知觉运动之气为性,而不知性之为理,此不明也;如论气质有清浊之殊,而不知性之本善,此不明也。二之则不是,盖理气虽不相杂,亦不相离。天下无无气之理,亦无无理之气,气外无性,性外无气,是不可二之也。若分而二,是有无气之性,无性之气矣,故曰二之则不是。

  程子曰:“四端不言信者,既有诚心为四端,则信在其中矣。”愚谓若无诚心,则四端亦无矣,故学道以诚心为本。

  鬼神者,天地阴阳之灵;魂魄者,人身阴阳之灵。